背景再定位

在从面上描述《红楼梦》的法律世界之前，有必要细究一下其背景时代到底是明是清。

清人谈迁谓“大清律即大明律改名也”，是说清初立法并未真正贯彻“详译明律，参以国制”的立法指导思想，只简单抄袭《大明律集解附例》。尽管如此，历经四次大的修律活动，以及律文基本定型后的定期增修附例，清代的法律制度从照抄到发展，最终形成了一定特色。所以，为了能对红楼世界有一个更为清晰的法制认知，相较于“明清法制”的笼统说法，自以分而别之为宜。

判断红楼世界是明是清，或依“假托前朝，借古讽今”的中国古代小说传统，或依小说中人物的服饰、饮食、口语等，种种证据不一而足。这里仅就薛蟠系列杀人案，提出两点法制史上的证据。

第一个证据是五级审制度。薛蟠杀张三一案，经太平县初审定性为过失杀人后，行文上报。在第九十一回中，薛蟠寄信给薛姨妈说明进度：“但昨日县里书办说，府里已经准详，想是我们的情到了。岂知府里详上去，道里反驳下来。”在第九十九回中，又有刑部题本，“据京营节度使咨称……应令该节度审明实情，妥拟具题。”由县而府而道而节度而刑部，无疑是五级审制度，这是清朝在司法制度上分别于明朝的特色之一。至于以“道”指代“提刑按察使司”，以“节度”指代“总督巡抚”，正是“假托前朝”的小说家手法。

第二个证据是讼师状况。讼师兴起于明朝中下叶，他们精通法律条文，除了代人写状子外，在明末还可以到公堂上代人发言。有一些新上任的官员为此在书信中抱怨：两造讼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断案。

满清入关后，对讼师采取了严厉镇压的措施，尤以乾嘉期间为最。严治讼师定例禁止任何人代写状子或提供过堂建议，并将积惯讼师视为危害社会的重大犯罪来定罪量刑，“一切重罪悉以讼师当之”。薛蟠杀冯渊一案，未见讼师踪影；而薛蟠杀张三一案，讼师“好先生”也只是收银子出主意，不见捉刀代笔之举，更遑论代人发言了。这恰可作为间接证据，佐证第一个直接证据。


司法不分权

钱穆谈中国历代政治得失时有一结论，“在中国整部历史中，除‘士人政权’外，常有一种特殊的政权，我此刻则称之为‘部族政权’。”清代是满族的集体专政，以皇帝为权力行使代表。因一切权力皆可归结为皇帝这一符号，投射于其背后的满族政权，是以并无权力分立一说。在司法权外部，地方官尤其是州县官以行政兼理司法，司法权附属于行政权；在司法权内部，地方行政官员不仅要主持庭审和作出判决，还要主持勘查、讯问和缉捕罪犯。

司法外部不独立，内部不分权，某一审级上竟无同级权力相互监督制约，只能寄望于官员的道德自制，腐败之后果避无可避。于是《红楼梦》中有应天知府贾雨村徇情枉法，乱判葫芦案；太平知县受贿枉法，翻掌之间颠倒黑白。哪怕是不同审级上的监督，也起不到实质上的作用，腐败成本与收益相比，几可忽略不计。刑部否决了太平知县的误伤定性，最终认定薛蟠斗杀张三，那太平知县“不过认个承审不实，革职处分罢，那里还肯认得银子听情呢？”

现代中国借鉴了西方的分权经验，按国情设计了精密的司法制衡制度，并不断改进发展，其最根本的目的，是追求在每一件具体的个案中实现公平正义。如刑事司法权，因关乎个人自由、生命等重大权利，故被细分为侦查权、公诉权和审判权，分别由公安机关、检察院和法院代表国家行使。又如法院内部的司法鉴定机构，从自己接受委托到委托社会机构开展鉴定工作，貌似一个不起眼的细微转变，却反映了法院自我改革的探索。


法官不专业

清代沿袭前朝体制，尽管地方官员首要职责是行政，但他同时也是司法的第一责任人，因此，通晓法律成为官员履职的基本要求。《大清律例·吏律》要求官员能够“讲读律令”，即熟读律例，讲明律意。然而，科举考试早已取消了法律方面的内容，无此刚性约束，“讲读律令”之考核条目形同具文。

应天知府贾雨村和太平知县经由科举正途出身，做官前学的是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做官后又无强制性的法律考核要求，也难怪他们在审案中表现得不够专业。相形之下，太平知县似乎比贾雨村表现得要稍微专业一点。毕竟贾雨村丢官又得官，两次为官时间加起来不过一年左右，太平知县多了几年的社会历练和司法实务经验，坐堂问案的卖相自然要好看些。却也限于好看些罢了，内里则仍不外是那么回事，好比墙上画大饼——中看不中吃。

今天的中国法院，法官的专业化已成常态。国家统一司法考试制度自2002年正式施行后，要想成为法官，无论是否法科出身，均需通过司法考试。跨过了这一门槛，一般还需经过见习法官阶段的实务训练，才能被任命为法官。往小里说，这是法律行业专业性的正当体现；往大里说，这是中国法治进步的必然要求。


人物不自由

人物的命运是具象化的。读者在关注人物命运的同时，可能经由具象化的阅读体验去理解法律的一般问题，正是在此意义上，苏力说：“法律与文学提供了一种可能。”

在第五回中，贾宝玉神游太虚境，品“千红一窟”茶，饮“万艳同杯”酒，实系作者曹雪芹自述《红楼梦》主旨。全书的大悲剧，是女儿的不幸命运，正所谓“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卷入薛蟠杀冯渊一案的甄英莲，收录于“金陵十二钗副册”，当然是这一出大悲剧中的重要角色。

薛蟠指使众豪奴打杀了冯渊，强行买走甄英莲，改名香菱，收为侍妾。清代以前，男子置妾有一定限制，如《大明律·户律》规定，“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听娶妾。”清乾隆五年废除该规定后，男子纳妾再无限制。因纳妾不成礼，妾与夫主的关系并非婚姻关系，而构成实质上的契约关系。既基于买卖或赠与等契约成为夫主的私有财产，便绝无独立的人格自由可言。妾的地位极其低下，身受夫主与嫡妻的双重支配，似奴非奴，似主非主，而更近于奴。

香菱的命运判词为“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前两句说她三岁被拐，十几岁被强买为妾，后两句说她在薛蟠迎娶夏金桂为妻后，除受夫主支配外，又加一重嫡妻的支配，竟而被凌辱虐待致死。

高鹗的续书改写了她的命运，在第一百二十回，薛姨妈抓住皇帝大赦天下的机会，各处借贷，凑齐了赎罪银两到刑部赎出薛蟠，问他，“只香菱跟了你受了多少的苦处，你媳妇已经自己治死自己了……我便算他是媳妇了。你心里怎么样？”薛蟠点头答应。这一刻，香菱完全具备了被扶为正室的三个条件，其一是夫主的嫡妻已亡故，其二是侍妾本人的品德才能获得夫主家认可，其三是夫主或公婆有意将侍妾扶正。香菱偶然成为正室，倒有了一丝修成正果的意味。惜乎地位虽升，由妾而妻，却仍要以夫为纲，三从四德，到底不得自由。


（作者单位：江苏省建湖县人民法院）
来源：人民法院报
浙江省湖州市人民政府


湖州市城市管理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实施办法

湖州市人民政府令第22号


　　《湖州市城市管理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实施办法》已经市人民政府第32次常务会议审议通过，现予发布，自发布之日起施行。

市长：黄萌
二○○五年十月十九日

　　第一条 为规范城市管理行政执法活动，提高行政执法水平和效率，保护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等有关法律、法规和《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工作的决定》（国发〔2002〕17号）、《浙江省人民政府关于湖州市开展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工作的批复》（浙政函〔2004〕177号）的规定，制定本办法。
　　第二条 本市市区行政区域内城市管理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的实施，适用本办法。
　　第三条 湖州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是湖州市人民政府负责在城市管理方面相对集中行使行政处罚权的职能部门。吴兴区、南浔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是区人民政府负责在城市管理方面相对集中行使行政处罚权的职能部门，分别在各自辖区范围内实施城市管理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行政执法业务受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领导。
　　湖州城区城市管理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由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直接实施。
　　第四条 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下设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支队，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下设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大队，对外以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名义依法实施行政处罚，由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承担法律责任。
　　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可以指挥和调动各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
　　第五条 建立市、区公安局城市管理治安警察支队、大队，实行公安局、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双重领导，以公安局领导为主，日常业务工作在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
　　区城市管理治安警察大队接受市城市管理治安警察支队的业务指导。
　　第六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查处城市管理违法案件应遵循合法、公开、公正、规范、高效、便民和注重社会效果的原则，坚持实体和程序并重、教育和处罚相结合。
　　第七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建立和实行行政执法责任制、评议考核制，切实提高行政执法水平。
　　第八条 单位和公民应当积极支持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执行公务，有权制止和检举揭发违反城市管理相关法律法规的行为。
　　第九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履行下列职责：
　　（一）市容环境卫生管理方面，行使《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浙江省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实施办法》规定的行政处罚权，强制拆除不符合城市容貌标准、环境卫生标准的建筑物或者设施；
　　（二）城市规划管理方面，行使《城市规划法》、《浙江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规划法〉办法》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三）城市园林绿化管理方面，行使《城市绿化条例》、《浙江省城市绿化管理办法》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四）市政公用事业管理方面，行使《城市道路管理条例》、《浙江省城市道路管理办法》、《城市道路照明设施管理规定》、《浙江省城市供水管理办法》、《浙江省城市节约用水管理实施办法》、《燃气燃烧器具安装维修管理规定》、《城市房屋便器水箱应用监督管理办法》、《城市燃气管理办法》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五）环境保护管理方面，行使《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第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五十四、五十五、五十六、五十八、五十九、六十条规定的对社会生活噪声污染和建筑施工噪声污染的行政处罚权；《环境保护法》第三十五条第一项、第三十七、三十九条，《大气污染防治法》第四十六条第四项、第五十六条第三项、第四项、第五十七、五十八条，《水污染防治法》第四十六条第二项、第四十八、五十二条，《浙江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办法》第四十五条，《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第七十条规定的对城市饮食服务业违法排污行为的行政处罚权；
　　（六）工商行政管理方面，行使《浙江省取缔无照经营条例》第十一、十四条规定的对室外无照经营的行政处罚权；
　　（七）公安交通管理方面，行使《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八十九、九十三、一百零四、一百零六条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八）城市河道管理方面，行使《防洪法》第五十六条、《水法》第六十七条第二款规定的行政处罚权；
　　（九）市人民政府规定的其他职责。
　　第十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执行公务时，可以行使下列职权：
　　（一）进入被检查单位、现场进行调查或依照法律、法规的规定进行检查；
　　（二）依法查阅、调阅或复制被检查单位与检查事项有关的资料；
　　（三）依法采用录音、录（摄）像等手段，取得有关证据材料；
　　（四）依法对违法行为所涉及的工具、物品、证件等证据进行登记保存；
　　（五）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其他职权。
　　第十一条 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应当积极协助、配合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依法相对集中行使行政处罚权。在依法行使有关城市管理行政审批事项时，应当将审批结果在5个工作日内抄告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
已由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相对集中行使的行政处罚权，原相关行政管理部门不得再行使；仍然行使的，其作出的行政处罚一律无效。
　　涉及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的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可视情依法委托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行使相关的管理及监督检查职能。
　　第十二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执行公务时，应当出示行政执法证件，严格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规定的程序。
　　第十三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实施行政处罚，必须全面、客观、公正地调查、收集有关证据。调查终结，由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负责人对调查结果进行审查，对确应受行政处罚的，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对情节复杂或重大违法行为给予较重的行政处罚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负责人应当集体讨论决定。
　　违法事实确凿并有法定证据，对公民处以50元以下、对法人和其他组织处以1000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的行政处罚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可以当场填写预定格式、编有号码、加盖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印章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作出行政处罚。行政处罚决定书应当当场交付当事人。其中，依法给予20元以下罚款或不当场收缴罚款事后难以执行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可以当场收缴罚款。
　　第十四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在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之前，应当告知当事人作出处罚决定的事实、理由和依据，并告知当事人享有陈述权、申辩权。作出责令停产停业、吊销许可证或者执照、较大数额罚款等行政处罚决定之前，应当告知当事人有要求举行听证的权利；当事人要求听证的，应当组织听证。
当事人不承担行政机关组织听证的费用。
　　第十五条 对当事人的同一个违法行为，不得给予两次以上罚款的行政处罚。
　　第十六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查处违法案件需要作技术鉴定的，应委托有资质的鉴定机构鉴定。
　　第十七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查处违法案件，需要责令当事人补办有关手续的，应事先书面通知有关行政管理部门，有关行政管理部门应当在7个工作日内提出意见。
　　第十八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实施行政处罚应当遵守下列规定：
　　（一）制作规范的行政处罚决定书；
　　（二）使用财政部门统一制发的罚款收据；
　　（三）作出罚款处罚决定的，除按本办法第十三条第二款规定当场收缴罚款外，应当告知当事人自收到行政处罚决定书之日起15日内到指定的银行缴纳罚款；
　　（四）告知当事人依法享有的权利；
　　（五）罚款、没收违法所得或者没收非法财物拍卖的款项，全部上缴国库。
　　第十九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查处违法案件，需要责令当事人赔偿损失的，由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按照相应的赔偿标准或征求相关行政管理部门的意见后，在作出行政处罚时责令当事人赔偿。需要移交赔偿金及相关资料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当及时移交相关行政管理部门。
　　第二十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当在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书后5个工作日内，按案件的类型抄告相关行政管理部门。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发现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不当的，应当在5个工作日内将意见反馈给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在行政执法过程中发现相关行政管理部门没有依法履行职责时，应当及时告知相关行政管理部门。
　　第二十一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和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因行政执法发生争议的，由市、区人民政府法制机构进行协调；经协调仍未取得一致意见的，由政府法制机构提出处理意见，报本级人民政府决定。
　　第二十二条 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认为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违法或不当的，应当责令其纠正，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应当纠正。经市人民政府批准，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可以直接查处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管辖的案件。
　　第二十三条 当事人对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不服的，可以依法向区人民政府或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申请行政复议，也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对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不服的，可以依法向市人民政府申请行政复议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除法律、法规另有规定外，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期间不停止行政处罚决定的执行。当事人逾期不申请行政复议或提起行政诉讼又不履行行政处罚决定的，作出处罚决定的机关可以依法强制执行或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
　　第二十四条 以侮辱、殴打、威胁或其他方式，阻挠、妨碍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依法执行公务的，由公安机关按照治安管理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予以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第二十五条 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对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在行政执法中的违法行为，有权向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或者其上级主管部门举报，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或者其上级主管部门应当按规定及时查处。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及其工作人员违法行使职权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造成损害的，受害人有依照《国家赔偿法》取得国家赔偿的权利。
　　第二十六条 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人员在行政执法活动中，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舞弊的，由所在单位给予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第二十七条 本办法自发布之日起施行。